吲哚乙酸的香

那个冬天，和你一起刚刚去医院看过朋友，厌恶严寒的我们从大门出来就一头扎进了出租车。原谅我没能记得我们后来究竟去了哪里，甚至车费是多少，还有没有其他人陪。可能因为过于全神贯注于你的言语，还有你的样子了。

很特别的冬天，足够特殊的月份，偶然和惊喜的扎堆儿出现让人有理由记住最动人的镜头。当我轻轻地关上车门，顺便和司机师傅攀谈了几句时，蓦地发现我们已经在路上了。车窗外放映的街景算不上好看，不单单是因为发现自己熟悉的路灯的光照都已泛黄，也还是因为没有办法排除你毫不拮据的表达。在行进中的车厢里，似乎没有一个轻快的话题适时地出现，于是我们沉默了好一会儿。突然，你转过头问我，“你知道某些花为什么香吗？”经过了两秒钟的大脑短路，一句“不知道啊”从我嘴里滑出。接下来的剧情就不新奇了，你开始说那是因为它们含有一种物质叫吲哚乙酸，香气就是从这来的，而且香水中也含有这种成分，浓度越低就越香。你还一脸得意地补充说，高中的时候老师讲的。于是，我知晓了你很喜欢化学，还有你的好多温暖的“关于”。

你可能没注意我当时那惭愧的表情吧，其实我真的是在大脑里狠狠地搜索了一番的，毕竟也和化学纠结了四年，没办法，你还是让我手足无措。当时我的脑海里只有两个标签，一个是生长素，另一个是高低浓度的吲哚乙酸对植物生长的抑制与促进作用，唯独没有“花香”。不过作为惊喜，我也同样幸运于自己不是生物或者化学专业的，幸好。

以前总觉得时间的长短可以控制一切，包括生命，更包括人的感情；世界就应该有这样那样的成规，每个人也都应该不讲任何理由地去遵守和保护；轻狂的保质期短得可怜，而且一旦用光就不会有第二次拥有的机会。然而吲哚乙酸的味道还是氤氲在了这些想法的俗套里，弥漫成长，吞噬怯懦，酝酿新生。其实你是想告诉我，决定生命质量的不单单只有时间，应该是自己在单位时间内朝着愿景前进的距离；其实你是想告诉我，光鲜的背后远没有那么复杂和神秘，在用大脑思考未来是什么的同时，也不要忘了问问自己内心的选择。对吗？

我也想骄傲地告诉你，从那一天起，包括现在，直到未来，因为学会了喜欢，我前进的每一步都有了方向。

无从记起在我的高中课堂上，老师是否也说过类似这样的关于吲哚乙酸的话，哪怕是只言片语。也正是由于这样，自此你的话开始变得越来越有分量。后来，我们下了车。在下车的地方，街景终于变得有了那么一点点的不一样，路灯拉长的光也总算称得上了明亮。姑且认为是地面上还有积雪吧。总之每一步的前行都需要比以往使出更大的力量。而走在前面的你，还是一如的轻盈。我没有再问你任何关于吲哚乙酸的故事，就如吲哚乙酸本身对于植物生长的双重作用一样，它即便再香，花纵使再美，对你也一定会有低沉的音符。既然我不会演奏，倒不如沉默。

冬天里发生的故事大多都是类似的，不是忧伤的结束，就是快乐的开始。我不只一次地沿着你的脚印向前走，拥抱着你送出的加油。不难发现，越是泥泞的地方，你的脚印就越明晰，步伐也越坚定。你会时不时地回过头来看看我，然后笑着告诉我，能够改变方向的不是路，而是我自己的心。我知道你总是会在不远的前方的，因为我已经开始了狂奔，为了接近，却不为超越。

又是冬天，比起银装素裹而言，我更喜欢粉妆玉砌，除了不再理想化的信念和更加平实的日子与粉妆玉砌更为接近以外，至少，粉妆玉砌还可以用来形容你。又是冬天，比起浪漫和华丽而言，我更喜欢有形状的理想和有理想的形状，我越来越确定了。我们都熟悉的这里刚刚下过一场大雪，你应该知道的，我路过的，都还是你的脚印；而我嗅到的，也都还是吲哚乙酸的香。

(校团委大学生记者团 钮琪)